【021】惊喜
张晴的新居一层，进门就是厨房和卫生间，里面是个阔朗的大开间，正中被屏风式的半透明小隔断分开，两侧皆可通行。隔断这边的饭桌上，已经摆好了七八个刚做好的菜，色香诱人，围绕着一个汤盆，全都被防蝇罩盖着；
还有一个三层的巧克力蛋糕，上面什么都没写，花样却很精巧。外加精心摆过盘的水果，从玻璃罩上的雾气看，应该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还有一大瓶香槟，并四人份的餐具酒杯之类。他正疑惑是不是还有人，听见楼上传来微信消息的提示音，和一个女人咳了声的动静。
“果然还有人……”他猜可能还是张晴的朋友，“没准儿就是跟她一起做工作室的人？哦！要不然就是这个小索的女朋友？哎，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多认识个朋友多条路，晚上二人世界的计划泡汤喽……”
他目测这套房子的租金，大概是自己跟齐曼那合租屋的两到三倍，暗自感叹，女神的世界和自己那猪窝完全是两回事啊。只听厨房里刺啦一声什么东西下了油锅，他也不想干坐着，就在隔断附近踱着步子随意逛。
另一边的地上铺着地毯，上面的图案是塞巴斯酱和夏尔，需要脱了鞋才能进去，他只站在边缘环视。左侧长桌上的电脑开着，桌面是一张金木研和彼岸花的壁纸；桌旁的原木色陈列架上，摆满了动漫人物的手办，大部分是海贼王系列的；
正对面窗台前的悬挂式草木架上，放了一排玻璃瓶，里面是碗莲、风信子、和一些不知名的绿植，瓶肚上都有个起司猫的磨砂图案；下一层则是组合盆里的数款多肉植物，个头都不大，看来是她自己新栽种的，角落塞着龙猫形的浇水壶。
右侧地毯上是一张矮桌和几个坐垫，放了好几本男装杂志、摄影方面的书籍，还有个秋刀鱼的大抱枕。这一边的窗帘是拉开的，图案是正在撩头发的小兔老师，身后有樱花飘落，韩路非并不知道，拉起来的另一边就是高桥美咲。
这些眼花缭乱色彩缤纷的摆件和装饰，却被井然有序地安放在各自的位置，在韩路非看来，并不觉得乱，反而充满了认真和乐趣，但就是显得有点儿童，想必小朋友们会很喜欢。楼上的姑娘也不见下来，他有点无聊。
厨房里不知是刀具还是锅铲掉地上了，韩路非走到门口问了句：“哥们儿，我给你打下手吧？帮你一起弄呗，挺不好意思的。”厨房里飘出来一股糖醋味，让他直咽口水。
伴着抽油烟机的声响，里面的小索也大声说：“不用，油烟好大，你先随便坐，楼梯下面的小冰箱里有饮料，你自己随意啊！我很快就好啦。”
韩路非自顾自“哦”了一声，又慢步来回走，心里盼着张晴快点回来。转眼看见窗外的夕阳，这一刻突然就觉得很幸福，好像提前过上了那种小夫妻的日子——
上了一天班累成狗，带着被掏空的身体回来，有让人胃口大开的美食、有美酒、有美人……再也不用一份盖饭并几个烤串打包，或者一份烤冷面就着老坛酸菜面，在电脑面前等着奶妈大人上线了。
他出来时喝了很多水，就没去拿喝的，只好坐下来干等，给张晴发了条微信，告诉她不用买烟自己带了。结果里面电脑旁的手机发出了声响，张晴连手机都没带。转眼看到斜对面刚才进来时，壁橱式的鞋架上，全都是男生的鞋子。
韩路非猜测旁边那些二次元风格的布置，应该是这小索的活动空间，因为这套复式结构的房子不是楼上楼下开放式的那种，而是上下封闭，由一条旋转楼梯连接而已。上面一层应该才是张晴的地盘，那刚才咳嗽的应该就是她闺蜜之类，这样就说得通了。
可明明她的手机放在长桌上，大概是之前坐在那里玩手机？韩路非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楼上那位也没啥动静了，也不下来坐，就连张晴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买烟，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他突然想到，搞不好此刻在二层的就是她，按她平时的脑洞，也许是正在收拾打扮，又或者准备些别出心裁的什么，好给自己一个惊喜？如果是这样，那就耐心等，千万别露出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让人家觉得失望。
这时小索端着一大盘鱼从厨房出来，“久等啦，马上就可以开动啦！”放桌上撤了所有的防蝇罩后，对着楼梯那里，打了个很响的口哨，并让韩路非坐下。
只见楼上下来一个“无脸男”，看身量应该是个不太高的妹子，从头到脚被黑色的袍子罩住，露出的面部也戴着无脸男的面具，打着赤脚走向韩路非这边。她毫不做声地在韩路非面前站定，小索刚启开香槟倒了三杯。
韩路非心里的四个小人儿，捧着一个巨大的心形的粉色气球，正在使劲吹。他心跳得咚咚咚的，果然如自己所料，奶妈大人准备了这么一身装备，为自己庆祝。脸上难掩的开心，看着面具背后的眼睛。
“路非，是这样……”小索清了清嗓，把其中一杯递给他，“我……先说好你不能发飙，也不能揍我，我不是故意的哈。”
韩路非一头雾水，“干哈要发飙啊？啥意思？”
小索看上去既紧张又狡黠，带着试探的目光，小心翼翼道：“其实……一直跟你玩游戏的是我，我是男生，跟你开了个玩笑，想……想给你个生日惊喜。”
韩路非大喇喇地指了指那姑娘，“别逗了，你们这是商量好了想整我吧？”他又转向那妹子：“奶妈别玩了，收了神通吧，快出来，我盼了这几个月，盼得脑仁儿都疼了。”
“真的，没骗你，你先原谅我呗，坐下边吃我边给你细说。”小索诚恳的目光。
这时韩路非从对方的表情，判断出小索说的，可能是真的……他心里的气球越来越大，越来越薄，心跳越来越快。但嘴上说：“别逗了，快出来，饿死了。”迫不及待想要看见袍子里的张晴。
“Surprise! 韩路非同学生日快乐！”那妹子突然把袍子一掀，满脸整蛊成功的开心，哪里是什么奶妈大人张晴，而是天天都见的何旻！她大笑着把韩路非摁到椅子上，小索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韩路非的脸，也跟着坐下来。
个瞬间让韩路非感觉是在梦里，怎么也想不通，何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你怎么……这咋回事儿啊？张晴呢？”他又转头看看四周，抬头看楼梯口。
“路非哥你别生气，之前和你玩游戏的，一直都是我。阿旻是我闺蜜，你说巧不巧，谁知道你后来去了蒋皓轩的公司。所以我让阿旻多照顾你一下，我我……我姓张，张晴是我瞎编的名字，就就……就是跟你开了个玩笑，这过生日呢，对吧，千万别生气啊！”张小索看着韩路非慢慢垮下来的脸，心道不好，玩大了。
何旻点头，递过酒杯说：“来来来，先喝一个，再给你慢慢说，尼玛憋死我了，一周五天都能看见，可就是不能说，路非，来，今天咱们才算是正式认识了！”
韩路非眉头紧皱，脑子里乱极了，一方面怕这是张晴设的局中局，等下指不定从哪儿冒出来了，另一方面又实在是觉得，这俩人的语言和表情都那么诚恳。回想之前的种种，他恍若失神又带着点赌气地，一口就干了那杯酒，张小索赶快屁颠儿地给他续上。
“你们真别开玩笑，你们俩认识的话，这也说得通，但我跟她几乎天天微信、歪歪上语音过的，怎么可能是你啊。”韩路非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虚了，盼着不管他们谁，赶快说这其实是个玩笑，张晴马上就来。
但现实如此残酷，真相“恐怖如斯”。张小索站起来给他深深一鞠躬，“真的对不起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人太好了，我没忍住做了个死，结果一玩给玩大了。”韩路非已经开始有点生气，怀疑之前是不是他，让何旻跟自己语音的？
可很快又被自己推翻，且不说何旻和张晴的声音、口头禅完全是两种风格类型，单说时间也不对，很多时候自己跟张晴发语音，远远的能看见何旻在吃饭或者在忙，不可能是她。
张小索坐下后又把酒杯递过来，“跟你聊天的也是我，我忘了小时候是几岁，就会发出两种声音，男生的和女生的，家里也没在意，谁知道过了变声期，这个技能还在。后来还给几个朋友录过广播剧什么的，还记得那天不，我清嗓被你发现了，手滑没点中静音按钮，没办法了，只能自己跟自己演了个兄妹对话……”
张小索怯生生地说着，何旻则一个劲笑，韩路非用质疑的眼神看着他，竟不知该说什么。到此为止，他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希望，盼着这俩人突然大笑起来，再快点把不知道藏哪儿了的张晴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