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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9年。你的微笑照亮了整个角落。】
那个时候的祝小言,沉默,胆怯,独来独往,刘海长长的遮住眼睛,走路永远都是低着头。
升上初中的第一天,老师安排座次表时说同学们可以各自找人同桌,周围的人立即叽叽喳喳地闹腾开了,只有祝小言抱着书包静静地站在教室后面的角落里,埋着头盯着脚尖。不用抬头她也知道,没有人会愿意跟她同桌。早在上午报到时,人群里一道道异样的目光与在见到她那瞬间的吸气声就已经使她预料到了。不过,有什么关系呢,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了。
可有人忽然走到她身边,开口时声音很轻,生怕打扰到她,请问,我可以跟你同桌吗?祝小言缓缓抬头,却没有看到她预想中的吃惊与惧怕的表情,站在她对面的男生,依旧微微笑着,在等她的回答。
我叫乔阳,我可以跟你同桌吗?男生见她没做声,又征询了一遍,眼神里满是真诚。
祝小言这才点了点头,然后跟在乔阳身后去讲台找老师登记。本来闹腾的教室里顿时有片刻的安静,有女生用很轻却足以传到祝小言耳朵里的声音说,她凭什么跟乔阳坐一起?语气里有微微不满与嗤笑。
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却已经刻薄的懂得用美丑来衡量一个人与另一个人配不配走在一起。所以,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班里成绩最好、长得最好看的男生乔阳会拒绝掉那么多女生的请求而选择与最丑的祝小言同桌。
关于这个疑问,许久之后当祝小言与乔阳熟稔的可以自如谈笑时,她也曾问过他,可男生只是微微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答,因为你是我小妹嘛。语气里宠溺立现,真得就像哥哥对妹妹那样。
是的,妹妹。那年,学校里不知怎么的忽然风行起义结金兰的桥段来,三五成群互称兄弟姐妹,按年龄排行。可那样的活动祝小言向来是不参加也不感兴趣的,她依旧独来独往,与乔阳同桌了三个多月讲话统共不超过二十句,每每还都是乔阳主动搭讪。
可哪怕这样,依旧有女生们来找她麻烦,她们将她堵在单车棚里,用恶毒的言语攻击她,而后狠狠推了一把祝小言。乔阳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出现,他一把扶住祝小言,恶狠狠地冲那些女生吼,小言是我妹妹,我不准你们欺负她!她们估计都吓着了,一向温和的乔阳发起火来原来也是很恐怖的。
祝小言说了一句谢谢推着单车转身就走,乔阳跟了出来,谁也没说话,可两个人都没有跨上单车,只慢慢推着走。到了十字路口,乔阳忽然叫住往右走的祝小言,诶,不如你做我妹妹怎样?
祝小言背脊明显一僵,可她没有回答,也没回头,跨上单车,唰地骑出好远。
【2000年。我那么那么努力,只为离你更近一点而已。】
初二时,祝小言的成绩忽然一跃挤进了年级前十。乔阳半开玩笑说,小言,你是不是得请我这个师父喝汽水以作报答呢?是的,她的成绩能够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离不开乔阳的课后辅导。
学校新开了一家专供汽水饮料的小店,一块钱一大瓶。乔阳拖着祝小言走进去的时候,柜台后只有一个女生坐在那里看电视,祝小言认得她,她父母是饮料店的老板,才转学到隔壁班级的姜维莉,成绩好,人漂亮,是公认的新任校花。
姜维莉看到乔阳时,眼睛唰地一亮,乔阳是你呀,你来买饮料吗?我请你。说着就递了一瓶冰冻好的汽水过来。
我……我,有人请客呢。一向落落大方的乔阳竟然变得吞吞吐吐,祝小言看到他的脸在瞬间微微泛红起来。
走出饮料店后,乔阳略带迟疑地问祝小言,你觉得姜维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诶,就是……就是……
你喜欢她?祝小言忽然打断吞吐的男生。
我也不知道。不过,她符合我喜欢的女生类型哦。长头发,大眼睛,白皙皮肤,笑起来很美好的模样。乔阳偏着头,一脸沉醉中的他却没有看到身边的祝小言瞬间黯然下来的眼光。原来,他去汽水店并不是为了庆祝她取得好成绩而是另有所图。男生不知道,他的无心之语忽然间就在祝小言的心里落下了伤痕。
祝小言想,所有人都只看到她拼了命地去学习,可没人知道她其实只是想离乔阳近一点,再近一点。他是多么优秀的男生啊,成绩从未下过年级前三。
但是,再怎么努力,她与他的距离终究也是隔着好远。有些事,不是努力就可以改变的,这一点,祝小言从懂事后就已经深深明了。
【2001年。你有你想要保护的人,而我,亦是。】
初三那年冬天,乔阳终是同姜维莉牵了手。在这个重点初中,早恋依旧是禁忌的话题。更何况姜维莉的父母都在学校,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开他们的眼。所以,每次放学后或者周末,他们的约会里就多出一个祝小言来。但三个人的约会总也显得有点局促与怪异,更何况她不是看不明白姜维莉看向自己时目光里流露出的淡淡厌恶,几次下来,祝小言便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脱掉。
可一个星期后,就出了事情。那天最后一节自习课,班主任忽然把乔阳叫了出去,足足谈了半个小时乔阳才回来,他的脸色有点难堪,眉毛蹙成一团,而后一言不发的伏在桌子上。祝小言从未见过那样挫败的乔阳,犹豫良久,在下课铃响起之前终于还是伸手推了推他。
第二天,班主任就把乔阳与祝小言的座位调开了,搬东西的时候祝小言有片刻的走神,三年的同桌,就这样被隔得好远了。虽然还是同一间教室,可祝小言却忽然感觉是天涯与海角。
放学一起回家的路上,乔阳带着不解与轻松对祝小言说,好奇怪,班主任忽然又说不用叫家长来了。小言,你是不是找老师说了什么?他怎么突然把我们座位调开了?
没有呀,可能是老师把事情调查清楚了吧。祝小言淡淡说,而后又嘱咐男生,你们以后还是当心点好。
是呀,乔阳松了一口气地拍了拍胸脯,以后得转为地下党了。到了十字路口,乔阳扬手说了再见,单车唰地飞出好远,一声欢快的口哨声吹得响亮。
祝小言看着男生的背影,忍了一天的眼泪就哗啦哗啦落下来。乔阳永远都不会知道吧,她在昨天放学后找班主任说的那些话。她说,老师,你在学校后山看到的那个与乔阳亲吻的女生,是我!老师,是我把乔阳约去的,与他无关。她从未那么勇敢的抬起头,不畏不惧的面对着老师的质问。她还记得班主任眼里流露出的失望,他说,祝小言,我一直以为你是最乖巧懂事的学生,可,你令我失望。最后他说,你以后不要再打扰乔阳。
乔阳,你宁肯被老师逼问到要你喊家长来,也不肯交代那个女生的名字,你有你要保护的人。而我,亦是。所以,我甘愿为你承担下所有,你知不知道,那并不重要。
【2002年。城南与城北的距离不仅仅是一小时车程。】
中考前夕,乔阳问祝小言,你想考哪所学校呢?祝小言想也没想就回答,一中。我也是呢,那我们一起加油哦。
我当然知道你最想考一中,所以,那也是我的目标。可祝小言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末了,乔阳又补一句,姜维莉也是要考一中的。
那段时间,祝小言比从前更加努力,她知道自己愚钝,不如乔阳和姜维莉天资聪颖,那么势必就得付出更多。所以她早上总是最早来学校,晚上也是自习到很晚才回家。这样,她与乔阳唯一一段短暂的同路回家时光便没有了。
中考的前一天下午,下起了大雨,祝小言正在家里做最后的复习,乔阳忽然出现在她的窗外,咚咚咚的敲着玻璃。她诧异地看着一脸灰败被淋成落汤鸡的男生。
在客厅里坐了良久,直到祝小言用吹风将他的头发吹干,又找了父亲的衣服给他换上,乔阳才终于开口,她要同我分手。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无助与悲伤。说完这句,便将头埋在手心里,任祝小言怎么问缘由他都不再开口,肩膀一耸一耸的,仿似在哭。
祝小言忽然就冲进了大雨中,临走前只丢了一句,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帮你把她找回来。
直到天黑,祝小言才拉着姜维莉急匆匆的赶回来。乔阳在见到姜维莉的刹那,眼神瞬间明亮,也顾不得她身后的祝小言,冲过来就一把抱住姜维莉,手臂箍得那么紧,生怕她消失不见。姜维莉轻轻说,对不起,我以后不再任性了。
祝小言转身悄悄回到卧室,倒在床上,疲惫与昏眩同时向她袭击过来。
成绩出来时,乔阳与姜维莉以超出录取线很高的分数如愿考进一中,而祝小言却以十分之差被拒之门外。
看着三中的录取通知书,祝小言惨烈的笑了,不管我心里多么希祈能够与你靠得近一点,可我与你,终究是要越来越远了。一个城南,一个城北。整整一个小时的公交车程呢。
而这一次,我的心里又多了一个小秘密是你所不知的了。那个下着暴雨的夏日午后,祝小言疯狂地寻找姜维莉,最后在游戏厅角落里找到正玩得风生水起的女生,她劝她跟自己去见乔阳,甚至流下了眼泪,她说,求求你跟我去见他吧,否则他明天连考试的心都没有了。姜维莉冷冷地看着祝小言,而后扬起头高傲地说,你喜欢他对吧。
那天晚上,祝小言便发起了高烧,可第二天她依旧坚持去了考场。
【2003年。假使可以将信写成小情书。】
高中时,祝小言依旧沉默,不合群。虽然周围的同学在看到她的时候不会再发出那么明显的吸气声,也不会当着面说她丑八怪。十六七岁的少年们已经渐渐懂得人前收敛自己的情绪,可背后的议论到底也是少不了的。只是,再也没有一个少年会走到她跟前,微微笑着说,我可以跟你同桌吗?也不会有人怒吼着说,她是我妹妹,我不准你们欺负她!
但她并不觉得孤单,因为每个月都可以收到乔阳的一封信。那年,手写信依旧流行,祝小言买了淡雅的带有香味的信纸,在寝室熄灯后站在走廊昏黄的路灯下,一字一句,有时是长长的两三页,而有时,仅仅是书上看来的打动心弦的一句话。每次去邮局投递或者从传达室收信,都是祝小言最快乐的时光,仿似收到的都是小情书。
可进入高二后,她一连写了两封信,都不见回音。她想,或许是学习太忙了吧。她犹豫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再写信过去,这样会不会打扰到他呢?但这么想着的时候,笔已经落到了信纸上。
可没想到乔阳忽然会来学校找她,那是他第一次过来看她。那天是祝小言值日,同学站在教室门口喊她,喂,有人找你,在校门口。她几乎是一路狂奔着下六楼的。
好几个月不见,那个少年又长高了,变得更帅气了。他斜倚在学校门外围墙边,左脚轻轻踢着小石子。祝小言吸一口气,才走了过去,喊一句,乔阳。
小言,我想要你陪我去挑礼物呢,下周日是维维生日。一句话,祝小言微微窃喜的心立即溢满了淡淡失落,很快,她扬起笑说,好啊。
当祝小言出现在姜维莉的生日聚会上时,她明显感觉到姜维莉的眉头蹙了蹙。她的朋友们见到祝小言,嘴巴不约而同地张了张,而后问,维维,这是你朋友?
乔阳立即笑说,这是祝小言,我们初中同学。维维,没跟你商量就请小言过来,你不会生气吧?姜维莉立即换上笑脸,怎么会呢,我与小言也好久没见了呢,正好聚聚。
可饭吃到一半,姜维莉忽然挽着祝小言的手说,你陪我去趟寝室好吗?一进寝室,姜维莉的脸立即拉了下来,从抽屉里掏出两封信重重地甩在桌子上,你是不是一直在期待着乔阳的回信?
怎么会?祝小言张大眼睛,自己的信怎么会在姜维莉的手里!
别猜了,这些信都是我截下来的。所以,你永远也等不到他的回信。转身出门时,姜维莉又扭过头,声音冰冷,祝小言,别忘了当初是你求着我回到乔阳身边的,那么就不要再来纠缠。
【2004年。爱人与被爱的区别,自小小细节里便可窥见。】
祝小言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收到情书。
那个叫粟柏的男生,她之所以对他有点印象,是因为他跟自己一样很沉默,在班上也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偶尔听宿舍里的同学谈论过,他来自农村,家庭贫困,因为成绩优异,每年都是拿学校助学金。
可就是这样沉默甚至有点木讷的男生,竟然在祝小言的课本里夹了一封信。短短六十个字,却有好几个错别字。祝小言从歪歪斜斜的字体里已经窥视出他的胆怯。或许就因为这几个错别字,反而使得那封不像情书的情书没有被祝小言丢到垃圾桶。在那瞬间,她忽然很感触。或许,他才是与自己同一个世界的人吧,因为他们心里有着同样的自卑感。就好像乔阳与姜维莉一样,有着同样的骄傲。
所以,在祝小言过生日时,她请乔阳与姜维莉过来学校外面吃饭,就把粟柏也带了去。姜维莉在看到跟在祝小言身后一言不发的男生时,嗤一声轻笑,故意问,小言,这是你男朋友吗?而乔阳只是习惯性的揉了揉祝小言的头发,小丫头长大了哦。
吃饭的小炒店没有饮料供应,祝小言刚起身说要去买,粟柏先一步站起,我去买吧。
回来时他提了三瓶橙汁与一瓶纯净水。姜维莉嚷起来,你怎么买了矿泉水?粟柏将水递给了祝小言,轻轻说,小言她不喝橙汁,她喜欢的葡萄汁又卖完了。
祝小言转过头,愣愣地看着粟柏,那一刹那,她的心里忽然就有一丝暖流划过。就连相识几年的乔阳都不知道她极讨厌橙汁,可才相处不久的男生竟然记得这个小小细节。
或许,这就是喜欢与被喜欢的区别吧。
【2005年。我们注定是一曲分叉的小乐章。】
高三下学期,大家都变得忙碌起来,甚少见面。那时寝室里已经装了电话,偶尔的,乔阳也会打个电话过来,问祝小言复习的怎么样,而后也会问起她同粟柏怎么样了?
每每祝小言只是轻轻地笑,而后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跟姜维莉应该会填同所学校吧?问过后,又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余。乔阳的回答在意料之中,那是一定的!我们说好了一起去武汉呢。
武汉吗?可是祝小言想去长沙呢。
但是最终,祝小言在高考前,她偷偷将乔阳的志愿表如数复印了一份拿回了学校,而且决绝到只填了第一志愿一所学校。在这么几年后,她心里当初的那个希祈依旧没有变。
所以,当粟柏拿着那张复印的志愿表拦住祝小言时,她也只是微微垂下了头。
小言。粟柏轻轻喊了一句,你终究还是放不下他。只此一句,便再也说不出其他。祝小言张了张嘴,却终究只能看着男生的背影渐行渐远。她并不是没有感觉的人,这一年多来,他待她的好,点滴在心头。只是,这一场辜负,终究在所难免。
可没有想到,命运再次同她开了个玩笑。
姜维莉高考失利,最终没有去成她最想去的武汉,而乔阳,毅然放弃了他的第一志愿,追随他的爱情而去。
这多可笑,他们三个都去了长沙,可当初最想去的祝小言,却孤身一人去了武汉。
去报到那天,乔阳到火车站送她,不是不遗憾的,他说,小言,没想到你最终去了我们最想去的学校。最后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以后就是一个人在异乡了,你要多多照顾自己。还有,往后不要再那么自卑了,在我心里,小言一直是个很优秀的女生呢。
祝小言忽然哽咽,伸出手想要抱一抱他,可到底有点迟疑。乔阳却一把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在火车轰隆隆的声音里,祝小言望向窗外轻轻说,乔阳,此后,我们离得更远了吧。
【2006年。让我将你的幸福找回来。】
祝小言接到医院电话的那个冬日午后,她正在实验室做试验。“哐当”一声,手里的玻璃试管就摔碎在地上,她发疯般地冲出去,连白大褂都忘记脱下就往车站跑。
从武汉到长沙,短短数小时的距离,却是那么漫长。她一边默默祈祷,乔阳,你千万千万不能有事。眼泪就大颗大颗地砸下来。这一年来,她已经极力让自己慢慢去淡忘掉他,偶尔的联系,也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甚至假期也待在学校没有回老家。
赶到医院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乔阳依旧昏迷未醒。医生说,好在酒精中毒不是很久就被发现。
望着病床上乔阳苍白的脸,祝小言的身体微微发颤。怎么会,那么阳光灿烂的乔阳,竟然沦落到每日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送乔阳来医院的同学将祝小言叫了出去,他说,乔阳醒来时,你千万别提姜维莉的名字。
直到此时,祝小言才明白,原来在一个月前,姜维莉另结新欢,而后跟着那个新欢双双出国。六年的爱情,就一句再见得以终结。骄傲如乔阳,如何能够承受得住那样的背叛。便日日躲在出租屋里以酒来麻痹,终于出事。
乔阳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睁开眼的那刹那,他有点茫然,眼神涣散。看清守在她面前彻夜未眠的祝小言,嘴巴张了张,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乔阳出院后,祝小言向学校请了一个礼拜的假,留在长沙照顾他。可现在的乔阳却完全变了一个人,他整日坐在房间里发呆,祝小言做好的饭他看都不看一眼。
那晚,祝小言买菜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乔阳坐在地上摇晃着身体,地板上已经扔了两个空瓶子。祝小言冲上去抢过所有的酒瓶子,狠狠地就朝垃圾桶里砸。微醉的乔阳发了疯似地扑过来,一个重心不稳,祝小言就被乔阳推到在地上,恍惚中,他的嘴巴忽然就压了上来,带着强烈的攻击欲。只一刹那,他已经起身,冲祝小言狠狠地吼,你滚!
乔阳,你等着,我去把你的幸福找回来!祝小言走之前只丢了这样一句话,她甩门而去背影如同多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下午一般决绝。
【2008年。百转千回,只为等一个早已了然于心的答案。】
2008年的秋天,乔阳大四,他已经戒掉了酒,并且已签下了北京一家外企的工作合同,只等在学校做完毕业论文与答辩便可以北上。
他遇见严丽的时候是在学校外他经常去的一家咖啡厅,那天是他生日,请了几个好友一起庆贺。饭吃到一半,他的目光便被正走出咖啡厅的一个女孩吸引过去,他扔下一干朋友就追上去,一路追到十字路口,遇红灯,他迟疑片刻终是站在女孩身边轻轻开口,咳,你长得很像我的朋友。
女孩回头,是一张十分秀丽的脸,大眼睛,皮肤白皙,漆黑直发。她笑了,嘿,这样的搭讪方式似乎略显老土哦。
乔阳微微摆手,有点紧张,是真的,你的长相像我……我的前女友,可,你的眼神像极我一个好朋友。
就这样,乔阳同严丽渐渐熟稔起来。闲暇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去初次遇见的那个咖啡厅喝下午茶,她喜欢听乔阳讲故事。他同她讲起他前女友的事,一副云淡风轻的口吻,好似已经完全放下。他亦会同她讲起那个叫祝小言的女孩,他说她是妹妹,是最好的朋友,只是,在2006年寒冬过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她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他四处寻找打探她,可是一无所获。
严丽轻轻问,那,你喜欢她吗?
乔阳迟疑了片刻,终是摇了摇头,我一直都只是把她当妹妹。只是,我欠她一句抱歉。顿了顿,眼睛望向严丽,我暂时不想再考虑感情的事。
最后一句话,分明就是说给严丽听。
聪明如她,当然听得懂,所以在门口分别时,如果乔阳细心,会听出来,这一次,她说了再见。
再见,即是再也不见。
【2007年。丢失的时光。】
好吧,现在让我回头将这空缺的一年再补上来。
万里晴空之上,严丽,或者说是祝小言,微眯着双眼,眼泪就顺着脸颊轻轻地滑落。乔阳,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落泪。她轻轻抚上如今光滑的左脸,那一块跟随了她22年的丑陋胎记已经不复存在。
是的,你们或许已经猜测到了。从乔阳的出租屋里跑出来后,她辗转许多人,终于拿到了姜维莉在国外的联络方式,她打电话过去当像当年那样恳求她,可是,姜维莉在电话里冷冷嘲讽,祝小言,我该说你傻了还是痴情呢?这么多年过去,你依旧不死心。在挂电话之前她说,祝小言,不如你去将脸上那块丑陋的胎记整掉,或许乔阳会要你也说不定呢。
一句玩笑性的话,祝小言却真的向学校请了一年病假,而后走进了整容医院,她将姜维莉的照片扔在医生的桌子上,请给我照这个模样整!
那是多么辛苦的一年呢?现在想来,依旧不忍再回忆。当祝小言缠着满脸的纱布走出医院后,她在乔阳的学校外面租了一间小房间住了下来。她看着他一点一滴从失恋的痛苦里挣扎出来,每日跟在他身后,离得那么近,可他不识她。
她深夜一个人在出租屋看金基德的《时间》,当她看到那个女孩为了挽留住自己的爱情而去整容时,她蹲在冰凉的地板上失声痛哭起来。而她的爱情,亦是同那个女孩一样,终不能善终。
她那样爱他,十年如一日,可因为胆怯、自卑,始终都无法说出口,而今她终于将自己雕刻成他喜欢的那个模样,他却说,我从来都当她是妹妹,是最好朋友。
祝小言在那一刻终于清醒过来,这个自己从年少时一直爱恋的人,永远都不会属于她。
【2009年。岁月安好。】
我是祝小言,2009年伊始,我在鼓浪屿。
难得的冬日阳光暖洋洋的洒在身上,咸湿的海风阵阵扑过来,我仰着头深深呼吸,乔阳,你看到了吗,我终于不再低着头走路,不再自卑,我的嘴角也能扬起迷人自信的弧度。
而与你有关的那些盛夏光年,就如同我将一个海螺放在耳边,听它响奏一曲遥远而古老的歌谣。
作者丨七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