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小说《红山女神》连载----第六章

2023-05-10 14:56:27

夜幕下,随着夜色越来越暗,火光便显得越来越亮,甄可疲惫地躺在用茅草和兽皮铺就的床上,她刚刚经受了一场生死考验,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她神态安详,双目微闭,头发一绺一绺地垂在两鬓,一个白净的女婴甜蜜地熟睡在她的身边。

作为一个部落,添人进口,尤其还是一个女孩,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所以,姑娲不停地敲着手中的皮鼓,鼓点热烈而且祥和,轻松喜庆,她带领族人围着玉猪龙跳着庆祝生育的舞蹈。姑娲唱着祝词:

你头上有美丽的花纹啊,

两翅有美丽的花纹啊,

你背上有美丽的花纹啊,

你心胸上有美丽的花纹啊,

你腹上有美丽的花纹啊,

这是吉祥到来呀!

你来啊,你来,

你就落到我们身边。

啊哦,啊哦……

平安,平安,平安……

 

这一次祭祀和其他祭祀不同,每个女人的脖子上都戴着一串彩色的石头项链,显得非常漂亮。原来,那天在河里捡来彩色的石头,回来后,他们请老玉头给磨出了小孔,用绳串起来,戴在脖子上了,一个学一个,所以捡石头串项链一时成了玉猪族部落女人们的时髦事情。不仅是女人,就是男人也有的开始捡石头,串项链,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所以这次祭祀,显得异常喜兴。姒旦跳到天轩面前,投出眉眼。天轩要走,姒旦拉住他:“天轩,过来,干啥去?”天轩说:“去看看甄可和孩子,她需要照顾。”姒旦说:“我需要你陪伴,我也要孩子。”天轩说:“我就是去看甄可和孩子。”天轩不等姒旦说下去,转身走了。

偙跳到姒旦身边和姒旦跳起对舞,动作很夸张,极具性的挑逗,舞蹈的动作中,有各样性的动作,这是在男女交流过程中,对夜晚谁跟谁过夜的暗示,也可以说是语言的交流,要是配合默契,那么接下来的许多个夜里,他们就会在一起,然而,偙对于姒旦来说,这一次感到有些反感。姒旦很生气地跟偙说:“偙,你也跟天轩学学,能捕猎,会种庄稼,还能让女人生孩子。”偙不屑地说:“你过来,只要你愿意,今夜我就让你生孩子。”姒旦双眼盯着偙,偙的形象却渐渐地变成了天轩,姒旦微闭双眼,疑惑地说:“你真能?我可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偙急不可耐,拉住姒旦,走出狂欢的人群。

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天轩坐在甄可身边,抚摸着甄可的头。姑娲从外面走进来。姑娲说:“轩辕,我知道,他是你的孩子,这小家伙很听话,但愿他长大了也象你一样成为英雄。”天轩说:“像你们一样漂亮,其实,姑娲,我……”两人亲切地对视。姑娲的眼睛渐渐的变得水汪汪的,天轩的眼睛渐渐明亮起来,把外面的篝火收敛进来。天轩猛地走上来,抱住姑娲,姑娲的身子竟然变得像皮绳一样柔软,天轩抱着她走进他们临时的棚子里。很快,姑娲一脚踢灭了棚子里的火把,临时的棚子里紧接着就发出姑娲痛苦而又畅快淋漓的呼喊声……

外面的狂欢依然继续,忽然,有一种异样的声音传来。天空有许多鸟惊慌地飞过,发出一片惊恐的叫声,就在人们一愣神的时候,地上又有野兽跑过来,野鹿撞在人的身上,耗子和野兔在人的脚下惊慌地穿过……

人们都愣住了,有人赶忙跑到姑娲临时的棚子里:“姑娲大王,姑娲大王,你快出来看看,这是怎么啦?。”姑娲和天轩慌忙爬起来,一边披衣裳,一边往外跑。

姑娲站在场地上,举目四望,夜空里,远处有闪电的光芒,还有隐隐的雷声。把眼光收回来,有野兽惊慌地跑过,夜空里有鸟惊慌地鸣叫着飞过,它们逃亡的方向都是一样的。

姒旦说:“妈姆,你看,不知怎么了,成群的鸟,成群的野兽都朝这边跑过来了。”姑娲略一沉思,又抬头望天,这时候,有一只黄鼠从脚下跑过,还有一只竟然撞到了姑娲的腿上。老鼠成群地跑过。姑娲仔细听听,又看看地势,姑娲突然吃了一惊,大喊:“不好,快,快,快召集族人往高处跑,是洪水,远处下了大雨,洪水来了!”

姒旦随着姑娲也喊道:“偙,羌嘎,快,招呼大伙往高处跑,洪水来了!洪水来了!”当琅、欧丝、石经、璇润等纷纷召集族人,扶老携幼往高处跑去。

人群发出惊慌的喊叫声:“快跑啊,快跑啊……”

天轩抱起甄可,姑娲抱起婴儿跑向高处,人们还没有全部撤走,洪水说到就到了,野牛一样吼叫着,虽然天黑看不见洪水是个什么样子,但是听到声音,就可以想象,以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势不可挡,无数巨大的石头在洪水中翻滚,碰撞,发出“隆隆”的响声,就连脚下的大地似乎都在微微的颤动。

当琅等几个指挥撤退的人被洪水卷走了。天轩放下甄可,喊道:“快,羌嘎,偙,你们几个随我去救人。”天轩等人在河边顺水奔跑救人。河水中的当琅并没有被洪水冲远,他抓住了河边上的一棵树的树枝,伸出一只手,高喊:“天轩,我在这里,救我啊!”天轩顺手扯下一条藤条,甩向当琅。天轩高喊:“当琅,抓住它,抓住它!”当琅抓住藤条,高喊:“我抓住了,抓住了,拉我,拉我……”

当琅第一个被救上岸,然后,他也加入了救人的行列。用同样的办法,他们把落水的人一一救上岸。这时候,雷雨已经来到他们的身边,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大雨又“哇哇”地下了起来。

人们回到高处,集聚在一起,姑娲说:“天轩,姒旦,清点族人,还有物品。”

姒旦冒雨高喊着清点。姒旦告诉姑娲:“妈姆,人都救上来了,可粮食,食物几乎都被冲走。带上来的不多。”姑娲听了,长长地叹了一声:“唉!人没冲走就好。”工夫不大,雨就渐渐地小起来了。天轩走到姑娲跟前,疼爱地说:“姑娲,你身子要紧,不要太操心了。”

雨终于停了,又刮起了冷风,无遮无拦的山野,显得十分开阔,虽然是夜晚,看不太清四野是如何的开阔,但是就凭吹来的风的力量也会让人感觉得到。姑娲说:“天轩,快把火点起来,让大家把衣服烤干,再煮些食物,老人和孩子都饿了。”天轩说:“对,姑娲,你说得对。快,点火。”姒旦说:“璇润,快拿火种来。”璇润在黑暗里喊起来:“火种?火种哪?哎呀,不好了,火种没有了,姒旦,盛火种的罐子不知丢到哪里了……”璇润慌了,哭着找火种,突然想起让洪水冲走了。

璇润哭泣着说:“火种,火种啊,我们救命的火种,姒旦,对不起,都怪我没有保护好火种。”姒旦说:“哼!对不起有什么用,到这个时候还说这样的话,还不快去找!”璇润慌慌张张去找火种。姑娲说:“火种怎么了?”璇润说:“姑娲大王,火种被洪水,被洪水冲走了……姑娲长长叹了一口气:“唉!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啊!快,大伙快去找火种,快去。”

原来,为了取火方便,他们每在离开原地的时候,都要收取一些火炭,保存在一个特制的陶罐里,这样的陶罐是在陶罐的鼓肚处留一个小孔,用来通风,可以保持火炭不灭,由专人看管,并且还要带着木炭,随时添加,使其连续燃烧。使用的时候,拿出来放在木炭上,用嘴一吹就会燃起火苗。

姑娲陷入焦急的沉思,天轩说:“火种让大水冲走了,就是找到也该让水浸灭了,要不,我们钻木取火吧。”姑娲说:“那就钻木取火吧。”

天轩、羌嘎,偙,璇润,当琅,欧丝,石经凑在一起钻木取火,可是,木头都让雨水浇湿了,怎么钻都没有一点火星出来,最后都失败了。偙焦急地说:“都湿了,怎么也钻不着啊。“姒旦焦急地说:“这可怎么办?可以吃生米,可是不能冻着啊,孩子,老人。再说了,没有火,狼群来了咋办?野兽来了,咋办?没有火,我们就没命了呀!”

有的老人和孩子忍不住哭了起来。姑娲告诉大家:“不要还怕,大伙抱在一起,把孩子和老人们围在中间,男人们拿好武器围在外面。”

天轩抱怨:“什么鬼地方,什么鬼天气!”姑娲无奈地说:“天轩,难道这是天灭我族吗?难道是我们不应该离开昆仑吗?老天爷呀!”姑娲跪倒,双手合十,仰望着阴晦的茫茫夜空。天轩过来,拉起姑娲,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天轩说:“姑娲,不要着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办法。”姑娲仰头看着苍天说:“天轩,难道我们寻找生存之路,这有什么错吗?”天轩让姑娲坐下来,却发现地上有一块石头,硌了姑娲一下,姑娲呻吟一声,天轩生气地捡起石头,狠劲地向地面砸去,石头砸在另外一块石头上,竟然砸出一点火星儿。姑娲看见了,眼前一亮。姑娲惊呼:“火,火星!天轩,快把那块石头拿过来。”姑娲把这块石头往另一块同样的石头上用力一敲,敲出了很耀眼的火星。姑娃惊呼:“有火了!有火了!”听到喊声,大家呼喊着围拢过来。偙兴奋地说:“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姒旦讥讽地说:“哼!又不是你发现的。是天轩发现的,是吧,天轩?”姑娲:“好了,不要说了,这是上天赐给我姑娲的火呀!这是神火。”姑娲手捧石头,高高地举过头顶,默默地祈祷。

然后姑娲告诉天轩:“快去找点干东西来。”这时欧丝从贴身的隐处掏出一块干爽的麻布。递给天轩:“用这个试试。”姒旦抢过来说:“给我。”天轩不高兴地看了姒旦一眼。开始打火,只是几下,麻布就冒出了烟。用嘴一吹,“噗“地一声就燃起了火苗。

姒旦喊道:“都去捡树枝,尽量找干一些的。”大家分头去捡树枝,这时候,远处传来了狼群的嚎叫声,漆黑的夜晚,远处闪着狼的蓝眼睛。姑娲说:“不要怕,我们赶紧点起火来,快,围起圆圈,年轻人在外面,老年孩子在里面。拿起武器,准备好打狼群。”

人们拿起石刀,石斧,石铲,石矛,弓箭,骨针,还有她的秘密武器——流星锤。

天轩和姒旦在引火,狼群越逼越近,篝火突然燃烧起来了。狼群见到火光,奔逃而去了,人们欢呼雀跃。

姑娲说:“这是天赐给我们的火呀!这是天火。”姑娲再一次跪倒,向火堆膜拜。羌嘎,偙,石经把姑娲举起来。族人围着火堆跳起了欢快的舞蹈。姑娲口里念念有词:

其状如榖,黑黑纹理,

其华四照,其名迷榖。

佩之不迷,其燃烹谷。

暖暖生灵,

其德千古。

 

有木焉,生于招摇,

其华四射……

姑娲一遍一遍地唱着。

望着燃烧着的大火,璇润偷偷地擦眼泪。

姑娲说:“璇润,把剩下的食物都搜集起来,给老人孩子分了,抵挡一下饥饿,咱们再想办法。”璇润答应道:“好的,大王。”天轩烧熟一块兽肉,拿过来递给姑娲。姑娲接过来递给甄可,说:“甄可,还是给你吃些食物吧,你刚刚生产完呀!”

甄可虚弱地说:“不,还是你吃吧。你最重要啊。”姑娲疼爱地摇摇头,把熟肉递给了甄可。

人们分吃了所有的食物,然后围坐在火堆旁,渐渐地进入了梦乡。夜晚很静,只有远方传来偶尔的狼嚎,悠长凄厉,但是丝毫不能影响人们的睡眠。

乌云散尽,一轮明月悄悄地升上了天空,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望着月亮,姒旦无法入睡,她的眼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天轩,因为天轩和甄可在悄悄地说话。姒旦走过去,说:“天轩,饿的难受,走,咱们去找吃的,我就不信找不到吃的东西。”天轩说:“天这么晚,到哪去找吃的啊?万一再遇到狼群?”姒旦说:“怕什么,你是大英雄啊。遇到狼群正好打死烤狼肉吃。”天轩说:“你不是说狼群惹不起吗?”姒旦说:“没事的,有你在身边,什么都能惹得起了!”

姒旦瞅瞅甄可,甄可低下头。天轩想了想,说:“那好,走吧。甄可,等着我去给你弄吃的。”天轩摸摸甄可的头,轻轻掐了一下小孩的脸蛋。

这时候,石经也凑过来,说:“我也去吧,睡不着了。”姒旦急忙说:“我俩去就行了。”石经没再说什么,叹了一口气,拿起石矛和火把悄悄离开了,沿着河边寻找下去。

姒旦和天轩走进旷野寻找食物,姒旦紧跟在天轩的身后追着说:“天轩,甄可就真的那样好吗?”天轩回过头来,看了姒旦好一会,火把的亮光在姒旦的脸上晃动,朦胧的光线映衬着她的脸庞,显得格外妩媚,天轩说:“好,她能生孩子啊!”姒旦说:“难道我就不如甄可吗?”天轩说:“我不是说了吗,她能生孩子啊!”姒旦不服气地说:“也不是我不能生孩子,是那几个男人没用。要是你跟我睡,我就能生孩子了。”

天轩说:“我不想跟你睡,我只想跟姑娲。”姒旦说:“那你怎么还跟甄可睡了呢?”天轩说:“不一样,你不懂。”姒旦说:“天轩,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吗?”天轩说:“知道,女人都喜欢我,但是谁也比不了姑娲。”姒旦听了,举起木棍狠狠地在天轩的脊背上打了一下。

石经顺着河流往下寻找,洪水来势凶猛,退得也快,河水除了浑浊以外,差不多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样子。石经在河边找到了几只淹死的小野兽,提在手里。突然石经看见水边的树上挂着黑乎乎的一个东西,他急忙走过去,走到跟前一看,高兴的跳了起来,原来是一只淹死的大羚羊。

玉猪族部落的人们正在睡觉,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叫声,把人们惊醒了,侧耳细听,那叫声就像鹿的幽鸣一样,欧丝听了,问甄可:“这是什么叫声?”甄可说:“没听到过啊,不知道。”声音越来越近,大伙一起回过头来看姑娲,姑娲说:“我好像是听到过。”

这时候,一只类似长尾雉,周身羽毛通红的大鸟从火堆上空“啪啦啦”飞过。有人喊:“一只大鸟,射下它!”这只鸟又发出一阵像鹿一样的幽鸣。

姑娲说:“不好,我知道了,这是一只名叫长右的鸟,一见到它就要发大水。是咱们族人得罪了它呀,才发了大水,给咱们带来这么大的洪灾呀!险些没有把我们灭掉。不能打,快,我们要祭祀它,向它赔罪,要不然,还会有更大的洪灾到来的。明天早上搭祭台,等太阳放出红光的时候就是祭祀的时辰。”

这时候,石经扛着羚羊回来了,石经说:“姑娲,我打来一只羚羊。”欧丝惊喜地叫起来:“哇,这么肥的一只羚羊啊!”

姑娲走过来,说:“石经,我的英雄,干得好,正愁明天早晨没得吃呢,这个当口,真是为族人解决了大困难了。”石经说:“谢谢姑娲的夸奖,为了您,我石经愿意去冒任何险。”姑娲拍拍石经的肩膀,说:“过来,石经,我的英雄,坐在我的身旁,你到我这里来吧。”

天轩和姒旦还在寻找食物,走着走着,姒旦“哎呀!”一声突然摔倒了。天轩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啦?”

姒旦:“我崴了脚了。”天轩:“那咋办啊?”姒旦:“你背我回去吧。”天轩说:“你看你,不加小心。”姒旦假装喊道:“哎哟,哎哟……”天轩伏下身子去背姒旦,姒旦偷偷地一笑翻身趴到天轩的背上,姒旦把天轩搬倒,紧紧地搂住他,扯开了天轩的衣裳,两个人滚倒在了草地上,两支火把跌落在一起,火光燃烧得更加明亮。

天快亮了,轩辕和姒旦空手而归,姑娲失望地望着天轩,天轩羞愧的低下了头。姑娲问:“天轩,找到什么了?”姒旦连忙解释:“妈姆,这个鬼地方,什么也没有。”天轩斜了姒旦一眼,甩手走了。

姒旦忙喊:“天轩,天轩,天轩……”天轩小声地埋怨姒旦:“都是因为你,才害得我空手而归,这是我天轩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哼!”姒旦委屈地说:“天轩,我……天轩……”偙追过去,喊:“姒旦……”

石经搂着姑娲走到一个隐蔽的地方,黑夜里,姑娲发出一声迷人的叫声……

天轩来回翻转,难以入睡,姒旦悄悄的来到他的身边,天轩没有搭理她,姒旦生气的离去。天轩来到甄可身边,甄可轻声说:“天轩,你怎么不高兴?”天轩不由自主地搂紧甄可……

夜空重新恢复了平静,篝火还在燃烧,远处,有野鸡在鸣叫,天边显露出微微的白光,启明星格外地闪亮,新的一天到来了。

突然,孩子和女人们开始惊慌地喊叫,姑娲惊起,跑过来,问:“怎么啦,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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