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笙有白止
作者:出门踩到狗
简介:
着一身青衫,面庞刚毅,棱角分明,染一双琥珀灰瞳,邃如幽境,下巴上一把山羊小胡子,被风撩乱了尖儿,他背着双手,踏着虚空,踱步而来,每每踏足而落,那片天地便像是粼粼的湖面一般,荡漾着涟漪,扬长而去。
福泽如天,万鸟相迎,清风相送,衣袂飞舞,长发落肩,玉坠垂腰。
断不敢,世有斯人,竟如天神。
精选阅读:
“老爷,时辰到了,该出发了。”
一位看着岁数至少已逾花甲的侍从老者,正微微躬着身子,朝着面前一位年纪约莫五十多岁的老人低头轻轻的道。
他面前的老人彼时正闭着眼眸,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正闭目养神,只不过寥寥数秒,老人的喉结上下牵了牵,便传来一声沉沉的,“嗯,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回老爷,离预好的时辰,还有一刻。”
“一刻,为何不早点唤醒我。”
“老奴见您睡得颇安稳,联想您前几日外出夜猎,定是累了,便不敢多叨扰。” 侍从老者如实道。
“不是常说,老夫对这件事不上心,看来,你比我还不上心。”
“不敢,不敢。”侍从老者弓着身子,微微作揖而道,“侍从、车马都已经候在宫外,就只等您的尊驾了。”
“不必了。”老人摆摆手,眉宇间似乎有些困倦,“今日之事,不必张扬,就你我二人同去便可。”
“可是……”侍从老者看着有些犹豫,踌躇着道,“老爷,这毕竟是咱们东天一等一的大事,别人宫里都风风光光的昭告四方天地,传遍三界,大摆宴席,尚赐人间十年丰收,咱们宫里这般……”
老人又是摆了摆手,打断侍从老者的喋喋不休,“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最是不喜欢张扬,况且,现如今看来,这到底是件好事还是坏事,且还真不一定。”
侍从老者微微皱了皱眉,小声问道,“老爷此话,莫非是今日会有什么不妥吗?老奴见今日这乾坤宫内的天竟有几分阴霾,可是老爷觉得有何不宜?”
“今日倒是不会,只是日后还不清楚罢了。”老人微微摇着头,眼底缭绕着雾气,“兴许是我多虑了吧。”
“老爷,那要不,再等等?”侍从老者没有明说,只是眼前这个通晓天地之人,自然是知道他什么意思。
“等。”老人稍稍抬着眼眸,身子侧了侧,嗓音慵懒至极,“我已经等了多少年了。”
“回老爷,正好一千万年整。”
“罢了,罢了。”老人摆摆手打断他,缓缓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身青衫,衣摆拂地,娇柔的风,从面前的窗子外抖抖而入,扫着那一肩的长发,只听他徐徐的道,“多言无用,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若真命该如此,便是天道所立之事,既是天道所立,又岂是你我区区二人能够篡改的,不然,只怕你我逆天而行之时,便是形神俱灭,所以又何必再做无用功,还是走吧。”
侍从老者听罢,弓了弓身子,便是毕恭毕敬的答,“是。”
陆来笙勉勉强强的睁开眼。
今日的太阳,似乎格外的耀眼,眼睑下的那三寸天似乎格外的蓝,看着倒是个不错的日子,想来若是无事,倒是很适合在太阳底下的绿草地上无牵无挂的睡上一觉。
只是眼下他没有这个功夫去想那些享受的事,那些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的拳脚,一下一下的压榨着他的性命。
会死吗?
会吧。
他无暇去想,只是心里头仍旧怀着些眷顾,舍不掉的留恋。
接着,只是顷刻间,那原本高挂着的太阳,突然像是被什么凭空而生的巨物给遮掩住了,原来的地方,只留下了一个黑漆漆的盘子的光影,周遭的一切瞬间暗了下去,这片天地,仿佛突然进入了傍晚,一个没有光的傍晚。
额头上的血流进了嘴里,浓重的腥臭味,陆来笙只觉得眼皮沉沉的,像是有些想要昏睡过去的意思。
那就睡吧,也许,这不过是场梦呢。
陆来笙缓缓的合上了双眸,静等着这副残损的身体在这般黑暗中消亡,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睡着,这天,便突然被人划破了。
是的,被划破了,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裂开了一道口子。
不过,也许,那并不是人。
他艰难的抬了抬眼皮,入眼,是道微光,从缝隙里穿透出来,像是活物一般,细小而弥散,只是落进眼里的时候,却是无端的刺眼。
四周静悄悄的,时间仿佛在顷刻间凝固了,那些个对他拳打脚踢的人也都突然站着不动了,身体保持着令人贻笑的姿势,唯有那天空上闪烁着一丝丝的微光,虚空像是裂开了一道缝隙,尔后从那条缝隙里,拥挤着,一抹强大的光芒直直的照进了这黑暗深处。
然后,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陆来笙的身上。
他有些不明所以,眼眸轻启,便望见那缝隙的四周突然变得透明了,成千上万的鹊鸟从里头蜂涌而出,成群结队的,绕成了圈,徘徊在那道缝隙的四周。
尔后,一个人,从裂缝里走了出来。
着一身青衫,面庞刚毅,棱角分明,染一双琥珀灰瞳,邃如幽境,下巴上一把山羊小胡子,被风撩乱了尖儿,他背着双手,踏着虚空,踱步而来,每每踏足而落,那片天地便像是粼粼的湖面一般,荡漾着涟漪,扬长万里而去。
福泽如天,万鸟相迎,清风相送,衣袂飞舞,长发落肩,玉坠垂腰。
断不想,世有斯人,竟如天神。
整片天地突然变得敞亮了起来,本属于黄昏的幽暗顷刻间消失殆尽,那人的脚下像是铺了一把云梯,直直的延伸到了陆来笙的跟前,身后跟着个躬腰随从。
那人的脚步悠悠在他跟前止住,是一五十年岁模样的老人,身形壮硕,气势如吞山河,此刻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灰眸冰凉,如入冰窟,不屑溢于言表,明明不甚相熟,岂料,尔后竟微微的摆着首,朝着伏地不支的陆来笙不轻不重的吐出两个字。
“窝囊。”
陆来笙此刻突然很想不管不顾何为尊老爱幼,只是狠狠地将他按倒在地上狠揍一顿,可怜,可惜,现在的他莫说揍人,就连睁开眼睛都费劲如弃性命于不顾。
“罢了,罢了。”老人叹了口气,眉宇间像是颇有些无奈,“都是命数。”
随后朝着那倒地不起的陆来笙微微挥了挥手,接着陆来笙便只觉得全身上下像是有一股暖流贯穿了过去,手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突然以凡眼可观的速度愈合了起来,只消片刻,全身上下便已恢复得完好如初,就连那丝丝入骨的痛觉,也都消失殆尽了。
他一脸痴痴的从地上站起来,活动了几下手脚,身体竟感觉从未有过的舒畅,想方才这俩人来得可真是时候,要是再晚来那么几分,他怕是就要英年早逝了,心下倒是对眼前的老人戒备了起来,“喂,你是人是鬼?”
老人身后的侍从老者微微怔了怔,尔后慈眉善目的笑着,朝着陆来笙躬了躬腰,“小少爷,老爷他可既不是人,也不是鬼。”
陆来笙皱了皱眉,“那他是什么东西?或者说,你们是什么东西?”
侍从老者又是笑了笑,看了眼老人,见他仍旧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并无生气,便又是和颜悦色的道,“老爷他既不是人,也不是鬼,他是天神。”
“好了,解释的话,留着以后再说吧。”老人微微低了低头,似是有些不耐烦,“你与我们回去吧。”
“去哪?”
“去你该去的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
“命浮山。”
“那又是什么地方?”
老人微微蹙着眉梢,像是有些不悦,“你怎么如此聒噪?”
一旁的侍从老者见着主子不悦,赶忙出来打圆场,“就是老爷住的地方,也是你以后要住的地方。”
“不好意思,老头,虽然你刚才救了我,但是我不能跟你走。”陆来笙果断的拒绝。
老人似乎突然怔了怔,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陆来笙,微微垂着眼睑,“小儿,你方才叫我什么?”
“老头啊。”陆来笙如是说。
老人又是微微蹙了蹙眉,然后只一刹那,天地骤然色变,黑云拢聚,独独只有微弱的光仍旧落在他身上,他的眉宇间像是有些愠怒,袖子都在发抖着,周遭的气息突然变得粘稠起来,陆来笙只觉得似乎吐息都变得有些费劲,接着,便只听他徐徐的道,“你如今尚且是一介凡胎肉体,我随时可以把你打得灰飞烟灭。”
身后的侍从老者看着这胶着的形式,顿时有些慌了神,忙劝说道,“老爷息怒,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说罢,又一个劲的朝着陆来笙使着眼色。
陆来笙此时不过是十二年岁的年纪,哪有如此的通达人情世故,只当侍从老者患有眼疾,不做他想,于是,便朝着老人颔了颔首道,“你若是没什么事的,恕不奉陪,我得回家去了,我妹妹还在等着我回去呢。”
说罢,转身便欲离去。
只是身后老人那清冷的声音又骤然响了起来,只见他捏着青衫袖子,缓缓而道,“小儿,老夫我若是没记错,你的妹妹应当是患有顽疾数年了吧?”
陆来笙的身子微微怔了怔,随后拳头紧紧的捏着,问,“这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老爷是司命天神,通晓六道,掌管人间一切生灵的生死命运。”一旁的侍从老者答道。
“所以是你让我妹妹染了病的?”陆来笙回过头来仰头望着他,神色冷淡了几分。
老人看着他,面无惧色,只是看着像是颇有几分失望的摆了摆首,“让你妹妹患上顽疾的人是你,与我无关。”
“是我?”
“因为你生来即注定是天神,她竟然胆敢与你同辈,那自然是要折寿的。”
“什么狗屁天神,我一点都不稀罕,你赶紧拿回去,然后把我妹妹身上的病给祛了。”
“已经来不及了,她会在今晚子时死去。”
“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妹妹她会在今晚子时死去。”
“这又是你们这些天神干的好事吗?”陆来笙咬着牙,拳头紧紧的握着。
“你为何总是如此顽固。”老人微微摇了摇头,“我与你说过,害死她的人是你,不是别人,更不是我,我还不屑于玩弄区区一介凡胎的性命。”
“那如果,如果我死了呢?”
“此事万万不可!”老人身后的侍从老者颇有些紧张,“你若是因她而死,她会直接堕入畜生道,永世不得轮回!”
“什么是畜生道?”
“畜生道,即畜生轮回之道,也就是说,如果你今日因她而死,那么从今往后,她的生生世世都只能轮回为畜生,不得再为人,日夜任人宰杀,直到还清这笔孽债。”老人抚了抚胡子,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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